乡情散文:生产队时期的夜晚生活
文:杨晓光
人们习惯上常以“脸朝黄土背朝天”来形容过去农民的生产生活状态。统而言之,这样的说法看似无甚太大不妥,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六七十年代生活在广大农村的人们,并不能按照通常思维想当然,并非“白天下地干活,晚上上炕睡觉”那么刻板划一。那时自然不会有健身与审美效果兼备的广场舞,没有抖音App一类的网络视频直播,文化生活远远比不上现在这般丰富多彩,但晚上过得并非简单无聊,亦有可圈可点的时代特色。
人民公社化时期,社员群众的劳动强度非常之大,不像城里的工人,还能休个星期天。白天天不亮就参加生产队组织的集体劳动,忙碌一天收工回家后,天已经擦黑了。忙完了集体的,接着忙自己的。积攒了一天的家里一大摊子事,才刚刚开始着手去做,到了晚上仍然有做不完的家务事。
乡土散文:生产队时期的夜晚生活
上学的农村少年儿童,放学比现在的城里孩子都要早。放完秋假一开学,就进入了适应一天两顿饭的上学模式,中午不休息,连上六节课之后便放学回家。几乎没有家庭作业,放学后的离着天黑还有段时间,孩子们自由结组尽情玩耍。男孩推铁环、抽陀螺、弹玻璃球,女孩玩骨节、踢毽子、跳房子,男孩女孩混合玩捉迷藏、扔沙包、挤香油等。一直玩到大天黑听到家大人呼喊,才悻悻地各回各家,帮着家大人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大人们收工后扛着农具一回来,便扯着嗓门将满天飞的孩子喊回家,孩子们得了家长的命令,撵鸡鸭鹅回笼上罩,帮着烧火馇猪食看着喂猪。至于晚饭纯属走过场,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因为理论上讲一天只吃两顿饭。无非烫一烫午饭剩的冷粥,吃个冷饽饽、硬饼子占占嘴。
实话实说,那时以吃粗粮为主食,以吃各种菜为副食,缺油寡水果腹求温饱而已。在穿衣方面,也是小的捡大的穿,衣服上补丁摞补丁。平时通过家里的小喇叭收听新闻,欣赏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红色娘子军等革命样板戏选段;村里偶尔放映露天电影,只要家里没啥要紧事,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搬着板凳去看电影。临村放映电影,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也照样会成帮结伙赶过去一睹为快。
乡土散文:生产队时期的夜晚生活
中小学生组织文化宣传队和文艺表演队,利用晚上时间宣传党的政策、宣读毛主席语录,宣讲最高指示,演唱革命歌曲和样板戏选曲等。我们就读的昌黎县晒甲坨四村小学也不甘落后,在徐祖国老师带领下,成立了“晒四小”展演队和幻灯队。在学校操场,张挂展览由徐祖国老师创作的法家代表人物画像,向前来观展的社员讲解嬴政、商鞅、李斯等法家人物的历史功绩。我和徐金阁同学编排表演的情景喜剧《两小儿辩日》,被调侃的主角一出场,便赢得社员一片叫好声。我和同班同学李金英,组成精干的幻灯放映队,由我俩分别担任男女解说员,把幻灯这种神奇的“小电影”,表演到父老乡亲家的炕头上。
有时晚上生产队组织开会,办学习班,宣读最新指示,宣讲时事政治,斗私批修,批林批孔,评法批儒。若是生产队不开会,在冬天的夜晚,一家人以及前来串门的邻居,搭坐炕沿的,圪蹴火墙的,坐小板凳的,围着屋里的地炉子,边烤火边闲聊。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男人抽着旱烟讲笑话,女人唠着家常做针线活。如果家里的老人身体健康,则可以帮衬着料理不少的家务,一旦老人身体不好甚至于疾病缠身,夫妻出工回来还得料理老人。猫咪呼噜呼噜地卧在炕席头,做着捕捉老鼠的美梦,为单调的生活平添了几分情趣。
晚上孩子们有的串门与同伙继续玩捉迷藏游戏,有的在家或独自看小人书连环画,或坐在大人身边听着故事和笑话。直到睡觉休息。全村孩子没有一个近视眼,甚至不知道近视眼是什么,近视镜为何物。等到一家老小都差不多躺炕上睡了,家庭主妇再屋里屋外巡视一遍,闩好门栓准备上炕睡觉。
乡土散文:生产队时期的夜晚生活
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夜晚活,虽然谈不上有多么丰富多彩,总体看来也是充实和快乐的。虽说日子过得有些艰辛,人们的心里充溢着满足感。当年包括我在内的孩子们,并非只热衷于疯跑疯玩,同样有着豪气干云的理想和虚幻缥缈的幻想,仿佛个个都是齐天大圣,人人都是小神哪吒,什么艰难困苦,什么妖魔鬼怪,统统逃不脱一条如意金箍棒,躲不过一只魔幻乾坤圈。任凭什么也挡不住童真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