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能为流浪汉们提供适当的替代住所，否则遍地流浪汉的加州不能依法清理流浪汉的营地。”

但究竟什么才是 "适当的住所 "？

2018年，美国第九巡回上诉法院就爱达荷州博伊西一案做出裁决：指出在无家可归者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将他们驱逐出公共场所是一种残忍而不寻常的惩罚。

从那以后的5年来，这一定义成为加州各地争论的焦点。

尽管该裁决并未要求各城市为所有无家可归者设立足够的收容所床位，但表示，对在公共场所露营的人进行刑事处罚是违宪的，因为他们无法 "获得足够的临时住所"。

这一裁决对西部各州都是有约束力的，因为做出裁决的是联邦第九巡回法院。

美国联邦第九巡回上诉法院（United States Court of Appeals for the Ninth Circuit，案例引用为9th Cir.）是美国的13个联邦上诉法院之一，其管辖范围包括加利福尼亚州、华盛顿州、亚利桑纳州、爱达荷州、夏威夷州、内华达州、蒙大拿州、俄勒冈州和阿拉斯加州，对这些州的美国联邦地区法院拥有上诉管辖权。

如果你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第九巡回上诉法院在爱达荷州一案的判决这么倾向于保护流浪汉？

这真怪不得爱达荷州。因为在这个判决里，爱达荷州政府是败诉的被告。。。

讲真，爱达荷州90%的人口是基督徒和天主教徒，如果要搬家去一个保守主义的州，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案子之所以对流浪汉保护这么有力，那是因为这个联邦第九巡回上诉法庭的总部其实就在旧金山，左派的大本营。

左派的锅还是得旧金山自己背着。

这样很好，来自旧金山的左派法官们判了一个爱达荷州的案子，这个裁决保护了旧金山流浪汉的“合法”权利。

然而广大左派选民们要求基本的公共卫生、安全的合法权利谁去保护呢？这不是左派法官们考虑的问题。

有点荒唐？

活该。

投票时闭着眼，看到流浪汉时也闭着眼吧。

上周，该法院的一个由三位法官组成的合议庭再次对这一问题进行了讨论——这一次，合议庭拒绝取消一项临时命令，该命令已连续九个月阻止旧金山官员对该市的无家可归者营地进行清查。

最近的命令只允许旧金山官员清理"自愿的"无家可归者的营地。所谓“自愿”的无家可归者，是指那些拒绝接受合法、适当的收容所，而自愿成为流浪汉的人。

由于有住房的选民以公共卫生和其他问题为由抱怨在公共场所的流浪汉营地，加州各城市一直渴望绕过爱达荷州裁决的技术界限。许多地方政府表示，他们可以禁止露营，而且他们有替代住所的选择来执行这一禁令。

他们称这是一种必要的 "严酷的爱"，正在严厉打击流浪汉的公共露营地，并将提供收容所（或严厉劝说露营者提供收容所）与逮捕或罚款相提并论——不去收容所就要被逮捕或者罚款。圣地亚哥于七月下旬开始禁止流浪汉白天在大多数公共场所露营；最近通过流浪汉露营限制措施的其他城市包括萨克拉门托、圣拉斐尔San Rafael和卡尔弗城Culver City.。

一些人认为，胡萝卜加大棒的方法对街头明显的公共卫生和安全问题反应太弱。还有人说，这是对无家可归者权利的侵犯，如果他们因为个人情况而拒绝收容，就会在城里四处流浪，失去财物和与社会工作者的联系，或者被赶到更偏远或更危险的地方露宿。

在旧金山，奇葩的一幕发生了：无家可归者的拥护者们和旧金山市政府双方都声称，法院的最新判决站在了自己这边。

"我们很高兴第九巡回法院同意市政府的意见，即初步禁令不适用于那些拒绝提供收容所的人，或那些有收容所床位但选择在街上搭帐篷的人，"市检察官大卫-赵（David Chiu）在一份声明中说。

原告——一群无家可归的旧金山人和非营利组织 "无家可归者联盟"（Coalition on Homelessness）（对，还有这种奇葩的非营利组织）——的律师说，情况一直如此，但由于收容所经常接近饱和，市政府还没有证明它真正为街头流浪者提供了足够的避难所。在旧金山，有 4000 多人露宿街头，而该市仅有 3000 多个床位。

旧金山湾区民权律师委员会临时法律主任扎尔-施罗夫（Zal Shroff）说："问题是，这些人是否真的自愿无家可归，是否真的给了他们具体的安置方案？"市政府的说法是，4000 名街头流浪者是出于自愿。

现在，连州长加文-纽森（Gavin Newsom）也对流浪汉问题表示头疼了。他宣布，州政府将进行干预，认为法院对爱达荷州的案件做出了 "反常的解释"。纽森抨击法官的判决束缚了官员们清理街道的手脚。他在周二晚间的一个政治论坛上表示，州政府将提交一份辩护状，支持市政府推翻禁令的尝试。

"我已经受够了。我们将进行干预，"他说。"我希望这件事能提交到最高法院。（法院的裁决）对于进步的民主党人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消息，但是有点好过头了——人们的生命受到威胁。”

新帐篷和新禁令

在圣地亚哥，一个多月以来，警方一直在执行一项备受争议的新禁令，即白天或在有收容所的情况下，禁止在大多数公共场所露营。

圣地亚哥7月份的禁令进一步禁止在学校或收容所附近以及公园露营，无论是否有收容所。在实施禁令的同时，还在一个城市公园附近新建了一个 "安全睡眠点"，以示有足够的收容所可供选择。

虽然警方最近也加强了对禁止露营者堵塞人行道的旧法律的执法力度，但他们表示尚未根据新法律逮捕过任何人，而是在8月份发出了85次警告和 4 次传票。警方表示，他们正在采取循序渐进的策略，先由市政人员和警察提供收容所并发出警告，如果无家可归者继续在禁止地点露营，则会升级到轻罪指控甚至逮捕。

圣地亚哥警察局邻里警务处队长肖恩-竹内（Shawn Takeuchi）承认，对于6500名流浪汉的需求而言，这是一种不完美的方法。

在这些无家可归者中，约有 2600 人住在收容所的床位上。近 3300 人无家可归，比去年增加了 30% 以上。圣地亚哥约有 1800 个由市政府资助的收容所床位，另外约有 600 个床位不受市政府资助。

竹内警长说："我们不能通过强制手段来解决无家可归问题，这不是解决无家可归问题的正确方法。

但对于那些拒绝收容所安置或故意藐视其他法律（如禁止在公共场合吸毒的法律）的人，Takeuchi 说："够了。对这样的情况，政府需要进行干预。”

新的 "安全睡眠场所"--一个用沥青围起来的场地，里面有 136 顶帐篷，每顶帐篷最多可容纳两个人--位于历史悠久的巴尔博亚公园（Balboa Park）南边的一个城市维护场内。公园和学校附近地区一直是城市执法的首要目标。

这个由市政府资助的场所提供一日两餐、淋浴和帮助居民寻找住房的服务。夫妻可以住在一起。人们可以无限期地居住下去。

在这个历来只提供大型集中收容所的城市里，这是一个新的选择，很多人拒绝或认为不合适。市长托德-格洛丽亚（Todd Gloria）说，在有床位的情况下，"期望 "有更多的人选择这里，而不是流落街头。

他说："我们已经放出了大量胡萝卜，我们确实需要一些大棒。"他说："为这些工作提供资金的纳税人希望人们能够利用它。

市长的发言人说，截至上周，该避难所还开放了七个帐篷。圣迭戈非营利组织阿尔法项目（Alpha Project）的数据与合规经理索菲亚-卡德纳斯（Sofia Cardenas）说，该市的其他避难所每晚都几乎爆满。

卡德纳斯说，非营利组织的外展工作人员更难找到分散在城市各处的客户。

竹内警长承认，当警察向某人发出警告或以违反露营禁令为由对其进行处罚时，他们并不一定知道是否有适合此人具体情况的安置方案。

他说："这并不是说，好吧，我们接触的每个人都有床位，因为有些床位是不提供给某些人群的。”

在考虑新法令时，该市的律师在一份法律备忘录中指出，某些避难所的选择是不够的，会使该市面临违反爱达荷州裁决的危险，例如为老人或残疾人提供上铺。

在执法的第一个月，竹内警长说，在85次警告中，只有3人告诉警方他们会同意收容所的安置，不过有兴趣的人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市政府，不必直接接受警方的提议。

卡德纳斯说，市政府在开始执法之前就应该增加收容所床位的数量和种类，并表示现有的收容所空间，包括帐篷场地，对于老年人、残疾人或精神病患者来说可能仍然不够。

卡德纳斯说："我们看到的大多数人都在四处游荡，试图躲避警察。卡德纳斯说："当我们要求他们接受收容所时......这就是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吗？要么接受，要么坐牢？”

各城市辩称，他们一直在增加选择。格洛丽亚说，在圣地亚哥，官员们计划今年开放另一个可容纳多达 400 人的认可露营地，并放宽了该市收容所的规定，居民可以携带宠物，而且不需要保持清醒。

与加州其他政界人士一样，格洛丽亚也批评那些认为收容所供应不足的活动人士，认为“他们是极少数的声音，他们似乎喜欢看到流浪汉们露宿街头"。

他说："这对他们来说永远都不够。”

对谁更好？

即使收容所开放，无家可归者有时也会选择离开。

最近一个周末的早晨，在萨克拉门托城市核心边缘的 99 号高速公路立交桥下，一名男子从帐篷里走出来，坐在临时搭建的早餐桌前，摇晃着一盒麦片。

这名男子自称是 53 岁的埃里克-D.，他说他在这个大约有五个帐篷的营地住了大约一个月。他的最后一个营地在几个街区外的高速公路出口附近，高速公路巡警告诉他必须离开。警察给了他一本小册子，上面有关于社会服务和收容所的信息；他说，"大部分信息，很多无家可归者都已经知道了"。

当被问及他是否认为收容所比营地更好时，他说："对谁更好？这取决于个人。”

埃里克说，在高速公路出口处之前，他曾在萨克拉门托市中心附近的一个收容所住了大约两个月，但他说自己在三次错过宵禁时间后被赶了出来。第三次，他说自己在参加家族葬礼时住在亲戚家。现在，他从帐篷步行或乘坐公交车到社区大学（他在那里每周上两次课）两英里的地方，一名社工偶尔会去看望他，帮他寻找公寓。

埃里克说，并不是所有的收容所经历都是舒适的，有些人对规则感到厌烦。如果他想再住一次，他希望能住在社区大学附近。

谈到街头生活，他说："很多人活得艰难。我受不了。”

他的邻居乔尔-马丁内斯（Joel Martinez）将人行道上的垃圾装袋，然后坐下来点了一支烟。

马丁内斯现年 63 岁，他认为自己是在街头认识的一位无家可归者的保护人。她就住在街角的一辆面包车里，那天早上，她衣衫不整地靠在车盖上，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马丁内斯担心把她一个人留下。

他说："她和我们看不到或听不到的人说话。人们在利用她。我不知道她是否适合收容所。”

马丁内斯说，他仍在努力劝说她搬到室内，或者和他一起搬到一个受认可的露营地。

他说，他理解城市禁止露营的原因，并表示并非所有居民都会保持营地清洁，不过他说，有些人 "会自己管理自己"。

他说："我知道人们不喜欢被提醒无家可归的问题。但它就在这里，而且似乎COVID真的把这一切都暴露出来了"。

机场旁的沥青路不算

联邦法院很少对特定类型收容所的适当性做出定义——尽管在一个极端的案例中，法官说有些东西根本不算数。

在奇科市，一群无家可归的居民于 2021 年起诉该市禁止在任何公共场所露营。当时，该市有 120 个集中收容床位（大流行病期间收容能力下降）和 570 多名无家可归的居民。

作为对诉讼的回应，官员们在那年夏天开放了一个临时认可的露营地，允许居民停放拖车或搭帐篷。该市表示，这里可以容纳所有无家可归者。

联邦地区法院法官莫里森-英格兰（Morrison C. England）在发现露营地只是城郊当地机场旁的一条沥青路面，只搭了一个遮阳篷后，不以为然。

他写道："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什么是收容所？'"他很快就否定了奇科 "没有屋顶和墙壁、没有水和电的沥青停机坪 "的说法。

奇科官员在不到三个月后就关闭了机场，并在去年同意建造一个 "集中收容所"——177 个小房子——在那里露营的人可以得到工作人员或警察的指导，从而解决了这起诉讼。

根据和解协议，当市政府计划清查一个营地时，必须清点居住在那里的人数，并确认有足够的露天收容所床位，然后通知原告的律师，并开展外联活动，为居民提供庇护，这一过程可能需要 17 天。

非营利组织 "耶稣中心"（Jesus Center）的执行董事安伯-阿布尼-巴斯（Amber Abney-Bass）说，自 4 月份以来，已有 300 多人在新址逗留，他们或是因为市政当局准备清扫他们的营地，或是因为自己拨打了市政收容所的接收电话。她说，其中有 140 多人是因为违反项目规定或在 72 小时内没有回到自己的床位而离开的，这促使收容所将床位让给了其他人。有 14 人已经搬到了更稳定的住所。

阿布尼-巴斯说，她很高兴这个案例促使市政府设立了更多的床位，但她也担心，随着集中收容所逐渐失宠，一些人将会继续流落街头，因为他们认为与小房子相比，"其他地方都不够好"。

她所在的非营利组织已经对 100 多名街头流浪者进行了评估，这些人如果无法进入小型住宅区，就会拒绝接受收容所的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