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过牢房,还能当好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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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快停下这里太大了_抽着疼是什么意思_啊快停下好痛快抽出去

抽着疼是什么意思_好痛快停下这里太大了_啊快停下好痛快抽出去

图源: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

狱后人生

文/可乐

布鞋,粗衣,纯生站在昨晚还梦着的门口,心里的舒适感却反而让他不自然。

脚僵着迈过去,身体不带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眼睛快速瞥望过眼前的空旷,却又立刻收回。为这一天准备的一切,烟消云散。局促到整个身子不该如何是好,他有些惶恐,但耻于承认。

纯生慌忙间,下意识想将后脚再踏回他熟悉的地面,可后来的人轻轻一推,纯生的双脚无情的被按进了滚烫的水泥路上。感受着脚底的硬实,纯生突有些愤恨,急扭回头,怒瞪着眼前人,可眼角刚瞥到个身影,他的神色就已暗淡下来。那眼睛的愤恨还没抒发出任何情绪,就销声匿迹。

“你是个好孩子,出去了好好活,就像你在这里一样。”

左肩一沉,28岁的纯生勾着头,听着老狱警的声,嘴唇微微颤抖。

纯生的脑袋一直垂在两肩,直到耳朵里被迫塞进“咔哒。”小门合上发出的清脆声,才使他茫然的转身抬头。门严丝合缝,纯生默默抬起头,又默默低下去,盯着脚上自家妈缝的老布鞋,眼睛随鞋,一步一步远离。

从监牢里迎出来的路很宽,纯生乖乖沿着马路牙子边向前,走得不快,脚底的炽热感也随着步子一点点消失,而等他完全感受不到那份炽热,脚底仿佛踩着棉花一样的时候,纯生停了下来。他的五根脚趾在他妈缝的布鞋里缓慢却不安分的蜷缩着来回,一路上勾着的脑袋也随着脚趾满满升上来,悄然回头,一片花白,铝制的大门在烈阳下熠熠生辉。猛然间纯生觉得它就像港口的灯塔,而他是艘迷路的船,可这个想法很快被纯生打住,毕竟他明白那是个什么地方。

回过头来,烈阳不留情的照在纯生的脸上,照在那张满是笑容的脸上。

路很远,没有车,连树草的影子都瞧不见,可路边上的粗衣少年却跑得兴起,跑得忘乎所以。

十年,这个时间长到足够所有的情、事改变他们原先的样貌,甚至让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而当费劲力气的纯生,站在那条改了姓的老街街口的时候,他才发现老街并没有忘记他,时间带来的改变貌似并不如他想象中的巨大,就连一直说要被搬的老李头混沌摊都还在,纯生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破长凳,想当初他的屁股没少被毛刺戳。

闻着味,摸着屁股,纯生眉头扬起,嘴巴紧闭,喉咙欢愉的上下蠕动,步子和眼睛却一刻不停,放肆的向周围打量,他就像在找茬一般,把记忆和现实来来回回的对比,并乐在其中。

老街上的每个生面孔都足以让热心、平淡的妇女们感到新奇,可她们每一位瞧见纯生,准确说是瞧见那双老树般的屈腿,都眉头一蹙,心里一惊,接着脚底生风,一旦三五成群,必然叽叽咋咋,吃惊、欣喜,“老马家那小子······”纯生瞧不见,她们当然也不会让纯生瞧见她们飞沫的嘴唇。

背人的眼神,纯生瞧不见,面对面的,可不行。而当他瞧见,到家的喜悦成了恶鬼。

老街上,总有孩子乱闯,也总有孩子妈跟在其屁股后面打骂,孩子妈后至,孩子却一头扎进了纯生的怀。孩子妈随即蹲下,两人就像躲在纯生的影子里一样,她一把拉过自己冒失的孩子,右手狠狠在其屁股上揪了一下。一套动作做完,眼睛才堪堪有时间从孩子转向被撞的纯生,脸上的笑伴着嘴里熟练的道歉一起出来,却在欲起身的瞬间,一切都被塞了回去,她半起的身子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没瞧见纯生的脸,可她的眼睛仅仅瞥见那双独有的双腿,她已经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谁了。母亲不动,可嘟嘴的孩子可管不了这么多,他不安的拍着自己母亲的肩头,嘴里也跟着不安分的嘟囔起来,这一切都将震惊的母亲拉回来。反应过来的瞬间,她双手十指紧紧扣着自己的孩子,不顾孩子的疼痛的叫喊,嘴唇颤抖着向前奋力奔跑起来。

那只鬼在那位母亲窜过的瞬间爬满纯生身体,他喉结颤动,却又平息,双手紧握,却又松开,一切快开快闭,只有那个脑袋垂在双肩。纯生步子开始快起来,他想回家。

街上,纯生忍受着街边所有声,他觉得仿佛所有的声都关于他,所有声响都向他耳里钻,他甚至觉得他自己是像根会跑的树,觉得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盯着他如树般曲折的双腿。

纯生脑门强硬且放肆展现着根根暴起的褐紫色血管,身体不再由脑子把控,所有的行动全凭一双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脚要将自己带去哪,而等这双肆意行动的脚停下来,鞋头狠狠抵在门槛上的时候,纯生的脑子才堪堪回过神来。

眼前一清,瞧着抵着的蒙灰门槛,一路上勾着头的纯生嘴角咧得很高,久久他都不抬头,只是用藏在布鞋里的十根脚趾不停的顶触着门槛,越触,嘴角越拉向耳根。纯生眯起的双眼就像被根线连在嘴角一样,随着嘴角一起向上抬。

自己当初刻在门上的名字,配上大红的春联,喜庆!

纯生越瞧越高兴,越瞧鞋里的脚趾就越向前挤压。他乐得有些不知所以,乐得忘记了鬼,他右手莫名高高举起,就像多年前他回家一样,可等手触在门上,他明显长大了,“哒哒”两声敲门声轻微而礼貌,多一声都没有。而敲完,28岁的纯生立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嘴角、眼角一起耷拉下去。

门,似乎拒绝着陌生人。

“哒哒”纯生又鼓起勇气敲了两声自己的门,门上的灰又毫不留情的粘在他两根手指关节上。

好事是门开了,还带着清脆的拉门声,坏事是清脆声来自别家。

纯生听得见、看得着,所以脑袋更低了。

从门出来的是别人的母亲,黄脸、干唇、水桶腰,手腕上带个翡翠镯子,身上的豪气劲一点也不输男人,她探出门来,手上还衔着双沾米的筷子。她眼睛一下子就瞧见了整个人都弯着,却依旧伫立在门前的人,她的眼睛也一下子瞧见了那双向外弯曲的膝盖,一瞧见,她这个新时代能顶半边天的妇女,整个人就软了下去,踌躇了一会,她慢慢挪过去,步子很小,她深怕步子大了惊到门前壮硕的孩子,她眼里已从惊讶转到深深的悲悯。

“纯,纯生,你回来啦。”“纯”字刚出口,纯生就立刻抬起头来,他的迷茫的眼睛倒让这位准备了很久的母亲吃了一惊,她脸上准备好的笑暂停,接着又随着嘴僵僵展开。

空气冷下来,纯生不说话,静静盯着别家的母亲,“纯生,我是你李阿姨,大春妈。”被他盯着颇不自在的李阿姨痛痛快快的来了个自我介绍,说完,她的眼睛开始躲闪,却又在眨闭之间,热情的对纯生说道:“纯生,你还没吃”,“我爸妈呢?”纯生冷冷向他眼前这位好心邻居问道,就像问犯人。

纯生出来后的第一句话就让他人难以回答,李阿姨手上的筷子不安的在指间飞舞,她粗胖的身子左右的扭动,脸上更是局促不安,嘴里快而短促的咋着。“我爸妈呢?”又一遍,纯生还是那样吐字清晰。

整个身体都来回摆动的李阿姨此刻在心里狠狠骂着自己的多管闲事,骂自己怎么答应纯生妈当初的请求,听着纯生一再的发问,她急头白脸的站定,这次倒成她低下头了,嘴里不再温柔,像是咬牙说着,“你爸中风葬在桃花公墓,你妈,你妈去城里了找你姨了,屋子没锁,桌上有地址!”她说完,像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整个人大汗淋漓,也在瞬间,她心里的悔意急急爬满心头,她马上抬头,却只听见老门合上的腐朽声,哪有什么人影。

李阿姨站在原地,眼里满是歉意,眉头温柔蹙起,她低着头缓缓向家里挪,好不容易迈过自家被她擦得发亮的门槛,她又忍不住向纯生家瞧了一眼,嘴里跟着是长长的叹息,还伴有一句嘀咕,“他是个好孩子呀。”此刻她全然没了吃饭的念头,脑子里满是纯生出事后,他父母的神情。

十年前,纯生入狱。

判决宣判,纯生妈震天的呕嚎声紧随其后,嘴里还伴有听不清的话语,声音荡在大厅。没有一个多事的人敢去搀扶软在地上的纯生妈,甚至没有眼睛敢瞧她,所有人的喉咙都安静下来,只有窸窸窣窣向外的脚步。

纯生爸,一直端坐在木椅上,那条脊梁在宣判后反而挺得更为笔直,他的耳朵里仿佛一丝呕嚎声都没有。他就像没事人一样,拍拍身上,强制性扶起他放肆的老婆,任凭她恶毒的话语冲向他,任凭她撒泼的揉掐。任凭她如何,纯生爸始终一言不发,不知是哭哑了嗓子,还是没有观众的索然无味,纯生妈喉咙的火很快熄下来,只留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纯生爸一直如常,嘴巴从法院一直被缝到自家的门槛前,当他把钥匙从腰带上解下来的时候,他终张嘴说了最后一句,“咱家不会!纯生是个好孩子呢!”话说得温柔,却满含斩钉截铁之意。

可话只不过说给自己听罢了,话音落地,脑袋也随之而落,面朝阳,嘴角带笑,眼角含泪。

水灵灵的眼睛带上了血红,哭声久久、久久才从这位失去儿子的母亲嘴里窜出来,声音由低到高,又由高转到底角。

纯生妈披头散发,身上披着整洁无异的白色孝服。

街上人对纯生妈最后的印象是在她丈夫,纯生爸的葬礼上。喜葬唱戏的还没上台,梗着喉咙的纯生妈却缓缓走到了大灯中央,她低着头,久久不说话,当然也没人敢催这样一位寡妇与母亲,但人群确实在骚动。

听着窸窸窣窣,纯生妈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她猛然抬头,头发都仿佛飞起来,目光凌厉的扫视着众人,可仅仅一圈,再回扫,她的脸上已经满满的泪痕。无论男人、女人都撇过头去,他们不能用眼睛看,只能用听的,听纯生妈低低的诉说:“纯生是被冤枉的,我家纯生是被冤枉的呀,我家纯生是个好孩子呀!我家······”纯生妈的目光一一看过去,她在找寻一种认可,可她看到的永远是撇过去的侧脸。

大灯、喜葬、哭着的纯生妈,只是老红街上的人对这家最后的记忆。

李阿姨到现在还能记得起纯生妈走得时候对她说的话。

“大春妈,钥匙给你了。”

“纯生他妈,你这要去哪?”

“去我妹妹家瞧瞧,妹妹比我命好,嫁得好,不像我活成这样子。”

“纯生妈你可不能走!你这一走,这家不就没了吗!”

“这家还叫家吗?我还有什么呢?”

这一问,大春妈十年没想出来。

街上向来藏不住消息,纯生回来的消息很快家喻户晓,他倒成了“大明星”,没有一个不在谈他的,不知道的在街上聊天都嫌丢人,毕竟他当年可是生生将王家孩子带进了火车道,他是老红街为数不多的罪人!

聊资,人们本不该放在心上,可心里藏鬼的人却慌得很!

消息如风刮进孙家大门的时候,整个孙家三口人藏在心里十年的鬼,瞬间如长河决堤一般,舞爪而出!

晚饭,三口人出人意料却又意料之中的闭口不谈,孙家媳妇总叨叨个不停,可她无论说什么,都石沉大海,这顿饭上的父子两就如闷葫芦一般,只会“嗯、啊”的应和。

孙家媳妇瞧着丈夫的不作为和儿子眼里的些许懦弱,这些都仿佛都是在打她的脸,仿佛都在抗议她当初的决定。孙家媳妇是越瞧越来气,眼神开始变得凌厉,嘴巴也沉寂下来,桌面上瞬间只有老孙吧嗒吧嗒的吃菜声。

“啪!”筷子砸在桌面上,孙家媳妇终是忍受不住父子的冷暴力,她觉得自己受了欺负,身子啪嗒站起来,带倒了椅子,音调提得高高的,红着脸,指着儿子的头顶,唾沫飞溅,“跟死爸死妈一样,摆脸给谁看!”她说着眼睛瞥着不动神色的丈夫,“我没有”18岁的儿子低着头,语气里带着委屈。

“没有,自己照镜子瞧瞧自己模样!也不知道”

“够了!”丈夫的呵斥瞬间塞进她的耳朵,硬生生打断了她莫名的训斥。

听着呵斥,瞧着丈夫皱眉着还动着筷,孙家媳妇心里的火瞬间被浇灭,变得湿润起来。她眼里包着些许委屈的眼泪,眼神幽怨,手指颤颤巍巍指着面前的父子,嘴里泣哑,“好好,我服侍你们爷俩一辈子,到头来还是我的错!”

儿子坐在桌前,不敢说话,而老婆的眼泪让心中有愧的老孙,更是烦乱,他不去瞧自己的老婆,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米,径直向里屋走,见丈夫如此,孙家媳妇声音更为涌动,“走走,你这辈子就知道走,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你儿子就得去蹲大牢!”

老孙沉着脸,掀门巾,身子堕入里屋。孙家媳妇瞧不见自己丈夫的身影,嘴里虽还在低嚎,但好歹眼泪是微微止住了,恶狠狠瞪一眼瞧着自己的儿子,嘴里一字一吐,“你说一个谎,全家人跟你慌一辈子!”手里的木筷顺势就举起来,可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了下来,瞧着自己儿子懦弱的模样,孙家媳妇神色暗淡的叹了口气,却紧接着向门外咬牙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还不是纯生他自己不好,怪不得我家孙国。”

孙国的眼睛随着自家母亲向外望,他瞧着光,心里又开始恐慌起来,手腕处莫名的疼,脑子满是当年。

“孙国,你跟你爸说,是不是纯生那孩子带你们躺火车道的!”

“那还能有假,咱家孙国可想不出这坏主意,马家那纯生我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问他!你插什么嘴!说,是不是!”

孙国至今还能想起他爸知道真相后的表情,颓废,迷茫,脊梁都立刻就随着气一同软下来,耳边还伴有母亲的哭闹,和最后整家的抉择。

老孙家安稳了三天,但也仅仅是三天,因为纯生只走了三天,消息传自街口卖混沌老李头的丫头。

天没大亮,水汽刚朦朦一片,纯生就回来了,三天街上一点变化都没有,连天都和他前两天离开时一个模样。

只是纯生变了。

他仿佛丢了魂,上半身在前垂,下半身在后坠,屁股撅着,就像断了脊梁一样,只有头直直正着,眼睛直勾勾的,用老李头丫头的话,“一瞧就不是好人!”纯生那天步子很慢,他似乎在回味什么,回味些他失去的东西。

他手里还攥着她妈几年前留下的地址,白纸,即使明知道没人看得上这东西,他还是拼命的攥着,就像攥着自己的命。他没能把它扔在高楼下塑料的垃圾桶里,即使被他妈从门口赶走。

回到老红街的纯生心里开始后悔,他后悔不该向自己妈怒吼,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却又立刻收了回来,上面似乎还留有他烫手的青紫静脉。

步子很慢,但终究要到家。站在自家门槛前,纯生对自己脚下的鞋笑了笑,他拍拍上面的灰,眼睛很快润了,他自己没有感受到,直到它们滴在泥地上,泥地都软了!

纯生不敢进家门,他脑子满是自己妈的模样,十年没见了,妈比原先更漂亮了,想到这里,纯生又开心的笑了笑。即使妈变得漂亮,穿得漂亮,活脱脱一副城里人的模样了,可纯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可她似乎认不出纯生的脸,眼睛直到瞥到那双从她肚子里形成的双腿,罗圈腿,却过于夸张的向外扭曲。

门被快速的开关。

再开,没了惊讶,满是冷漠。她站在门里,纯生被挡在门外。妈的话很少,比原先对他的话少了很多,话很少,纯生却懂了很多,十年看似什么都没变,其实什么都变了。纯生明白妈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子女也已然接受了她,不过显然可见,他们可接受不了他。纯生明白很过分,但他仍祈求他妈跟他回家,可眼角都是冷漠的女人只怕希望他别出现才好。

纯生那刻就像个唯一没得到糖的孩子,他眼里的泪水全是火,他的泥手砸在妈新家雪白的墙上,牙硬得像钢,“不回去,不回去,谁给你养老,你摊在床上”

他妈那一刻手插在腰上,即刻打断她儿子对她的恶语,“那也不要你管!我有老孙,不指望你!”

“那要是那姓孙先死在床上呢!”

他妈脸上更为激动了,老人斑合着皱纹都一齐颤抖起来,“你说我可以,你孙叔叔可没招你······”

所以纯生一人又回来了,迎着初升的光离开,如今背着这相同的一层白光回家。

从高楼大厦中回来,纯生见到了父亲,在墓园子里。

墓碑上的父亲笑得欢愉,旁边还躺着他爷爷的墓碑,纯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从山里给抬出来了,但显然移坟工作做得极为粗糙,连名字都给刻错了,不过也无事,至少碑上的人呵呵的笑。

而纯生爸的碑在对比下就明显好上许多,碑面圆润光滑,字体苍劲有力,黑宋体刻满了户口本上的东西。纯生瞧着他爸的脸,有些火气不自觉就爬上心头,口气不好,“老头子,别笑了,都不嫌丢人。”边说还边皱着眉,“你看看,当年被骗买了个合坟,现在亏了吧!”

屁股倚在身后别家的墓碑上,嘴里冲他爸絮絮叨叨,看着他爸笑靥如花。

“干得不错,过两天给你加工资。”山东的大汉的左手掌结结实实拍在了纯生的肩头。纯生也不说话,蹲在洗菜池旁,叼根烟,瞧着带着高白帽的厨子老板,咧嘴笑着。

下午没什么客人,两人此刻才有空蹲在地上,一人抽着根烟。老板抽得快,纯生的燃到一半,老板的烟蒂已经扔在了地上,还没没踩灭,身后木门“嘭!”的一声被掼在油墙上,老板猛地站起身子,而纯生稳稳的蹲在原地,他已经习惯了。

“谁呀!”老板的声音随着扭过去的身子,是瞬间从张狂到呢喃,他讪笑着擦着手,脸上堆满了老实的笑,“媳妇你回来啦!”那女人冲自己丈夫瞥了白眼,不去理会他,倒张嘴冲纯生嚷嚷:“小马,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带我家老段抽烟!”

女人音调高,刺耳。纯生听着,默默站起来,扭过身子,瞧了眼女人身后歉意冲他笑了笑的高大山东汉子,他低低回了句:“我知道了。”那女人却是不依不饶,手指尖指着纯生的脑门,唾沫飞溅,“你来这几个月,我们老段着烟就没停过!”

“差不多行了。”老板颇有些无奈的在他老婆身后嘀咕了两句。

“差不多什么!”女人高声把他男人的话吼了出来,脸冲他,指头也从纯生脑门上转到老板脑门,“你说什么,你是得了好,这几个月要不是他招了这个丧门星,咱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差吗?”女人眼睛瞪得恶狠。

纯生低着头,瞧着布鞋,嘴边带着丝丝苦笑,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丧门星”骂得对不对。“生意不是挺好的嘛。”老板有些不解,并唯唯诺诺的诉说着事实。“挺好?呵!”女人口气里带上了讽刺的笑声,“你是不知道成本,你看看,你看看!”说着就从口袋里抽出本泛黄的笔记本摔在着高大山东汉子的胸口。汉子讪讪的笑,笑里满是讨好的意味。

纯生这时候抬头瞧了眼这副模样的老板,摇了摇头。女人背着身自然是瞧不见,但老板不仅是一眼看见了,而且在瞬间就明白了纯生摇头里的意味。这个动作就像火,而干柴似得老板立刻就被点燃了,他一把拉着自己的刺耳不休的老婆,也不说话,拉着她就往里走,“反了你了,你还敢扯老娘,姓段的!你······”

女人的嘴巴永远停不下来。

即使天天被挑刺,被克扣,可如果能这样活下去,纯生很知足。

可第二天纯生就不得不肩头扛着自己唯一的蛇皮口袋,从这家小店里离开了,他甚至没像当初那样问为什么,他只是默默的接受,他明白原因,可他接受的速度依旧让这位趾高气昂的老板娘感到吃惊。

从被告知到到整理好一切离开,不过十分钟,他已经走出了店门。

纯生朝着天,手伸在眼前,瞧着,一丝表情都没有。

望着他身影消失,这夫妻二人才缓缓吐出藏在胸口的气。

“你把钱给他了吗?”

“给什么给,咱们还能心疼这种人,要不是我昨天听人家讲,还不知咱们要丢多少钱,一不小心,命都没了!”

“他干得不错的。”

“不错又怎么样,他可是个杀人犯。”

“他干得真不错。”

“不错又怎么样,还不知道他来我们这,按的什么心,家贼难防!站着干嘛,活不做了,杀人犯倒是走得麻利.开心!”

山东大汉、丈夫、老板的他站在门口,闭了嘴,他瞥了一眼自家的门店,他应着媳妇尖锐的抱怨声往回走,脑子乱,却满是小店人声鼎沸的影和声,里面还有个切墩、端碗、擦碟、上菜,一个顶三个的来回影子。

他干得不错的,这一次,这位老板咽回了喉咙。

深夜,风雨大作,老红街上没有一个人影,所以纯生回来了。一年,整整一个年,他终于支撑不住外面的世界,回来了。

泥地软烂,鞋面满是黄泥水,鞋里还有没有被雨点打碎的小泥块。他站在门外,身子靠在墙上,躲在屋檐下,雨还是毫不留情打在他的脸上。他却似乎毫不在意,双手伸在屋角汇流而下的雨流下,死命的搓揉,双手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如何,软红中藏着硬硬的紫色。

纯生站在门口搓揉了很久,每一个手指上都泛着沟壑,像张张老人的脸。手收回来,他眯着眼,仔仔细细瞧着如柱的雨,手贴在裤缝,火烫。

盯着看了久久,纯生突然一个侧躺,躺进了雨中,四肢并起,就像躺在他没躺过的轨道里一样,“他不错的”,“他是个好孩子”,“他挺好的”,所有这一年曾经对他的夸赞突然像雨一样砸紧他的脑袋,纯生哭了。

纯生知道自己哭了,29岁的纯生,成人的纯生,流出了孩子般豆大的眼泪,比这雨快。他的喉咙被割开了一切束缚,在雨中,嘶吼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呼喊谁的名字或是某个名称,先是干干如野兽的嚎叫,最后也不过从嘴里扯出一句,“我是个好孩子!我是个好孩子!”,他的身体在雨中屈起,他所有的肌肉都紧紧绷起,像块石头,颤抖。

家家灯火,妇人个个率先顶风雨而出,接着是一个个闲不住的年轻人,最后才是步子颤巍的老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穿风过雨,盯在黄泥中央的纯生,每一个人的眼里都闪着兴奋的光芒。

雨雾大,大多人瞧不清谁是谁,却都驻足不走,勾着脖子,嘴里“呦呵!”的碎念与吆喝,可只有一家,他们瞧得请纯生脸上每一个表情。他们瞧见纯生,纯生也笑着盯着他们,准确是盯着他。

顶着泥水,刀起,白晃晃的刀,它吓破了这家人的胆,这次换另一个母亲震天的呕嚎声紧随其后,嘴里还伴有听不清的话,声音荡在老红街。没有一个多事的人敢去搀扶,甚至没有眼睛敢瞧向她,所有人的喉咙都安静下来,只有成柱的雨声。父与子倒是安安静静,父亲挺直了脊梁站在儿子面前,目光严峻,而儿子颤颤巍巍,眼里满是火车的影子。

雨淋久了,刀锋很冷,却不留情。刺进喉咙,血伴着雨散开来,散在泥地上。纯生捂着咕噜咕噜的脖子,嘴角咧得很高,他觉得自己又拉了这孩子一手,又救了这孩子一命,他耳边仿佛又是他人的夸赞,“你是个好孩子呀!”

大雨带来的太阳,烈得吓人,新红街依旧平静如水,商贩、妇女们叫卖的叫卖,打趣的打趣,只有孙家媳妇捧着个大铁盆,不断冲刷着干在自家门前的拌血黄泥,她嘴里叫骂的,比昨晚的啼哭还让人胆寒。

太阳烈,水干得快,血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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