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土匪不简单,徐悲鸿说他500年难得一遇
作者| 德国优才
来源 | 德国优才精选(ID:EUBLUECARD)
他曾是个土匪,但他可不简单,徐悲鸿说他是500年都难得一遇;
国共两党都曾对他极力争取,可他全都拒绝。
你一定知道他的名字,但却不一定清楚他的故事,
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来读读最真实的他。
他,是张大千。
张大千原名张正权,1899年5月,出生于四川内江一个贫寒家庭,家里兄弟姐妹11个,一大家子连温饱都得不到满足。
多少孩子因为贫穷,变得自卑懦弱或自暴自弃,但他,却因为贫穷变得自强不息。
四川内江张大千纪念馆
而这在于,他有一个拥有极高文化修养的母亲,从小就培养他和哥哥姐姐们画画。
母亲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我们家穷,唯一能和别人比的,就是比长大了谁更有出息。
张大千母亲
他天赋过人,不光画技突飞猛进,还写得一手好书法。
10岁,还是嗷嗷待哺的年纪,他就靠写春联卖字补贴家用。
可谁能料到,正因为字写得好,他居然阴差阳错地成了个土匪。
张大千手迹
1916年天下大乱土匪横行,17岁的他从学校回家,结果半路上遇到了土匪,他又惊又怕地逃命,可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还没来得及起身,土匪就已经拿枪指着他说:
“自己给家里写个信,拿三千大洋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家本来就穷,哪有这么多钱,可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只能硬着头皮,胆战心惊写下:
“归家途中遇到江湖好汉,颇讲义气,只是囊中紧张,需些许银两度日。”
土匪头子一看这信,乐了:
“这小子不仅字写得好,还很会说话嘛,绝对的人才啊!”
这下多少赎金都不让他走了,留下他做起了师爷。
就这样,他稀里糊涂地,开启了土匪生涯。
一天,他被迫和土匪们,去抢劫一个大户人家。
一进屋土匪们忙着搜刮金银宝器,可他却看着金银无动于衷。
这下土匪不高兴了:
“道儿上的不能空手而回,你必须拿点东西走。”
无奈下,他只好拿了一本《诗学涵英》。
土匪又不高兴了,“书即输,触霉头,换了换了!”他只好又从墙上取了《百忍图》。
这本书和画,竟成了他在土匪窝里的精神食粮。
幸好没过多久,官军就来收拾这帮土匪了,他也被一同抓住,家人知道后立刻派人疏通。
过了将近三个月土匪生活的他,才终于被解救出来。
前后一算,当土匪正好一百天。
后来,二哥张善子带他远赴日本学习绘画,而他学习期间,母亲前后给他说了两门亲事,可很不幸,这两门亲事都因对方病逝而终。
经历两次恋爱挫折,他颇觉人生变化莫测,莫如过:“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宁静修行生活。
1919年,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从日本归国的他,来到松江禅定寺出家。
住持为他削了发但未烧戒,赐他法号“大千”。
他非常喜爱这个法号,从此,张正权成了“张大千”。
谛闲法师
当上和尚后,他跑去宁波观宗寺,找当时佛门中,声望最高的谛闲老法师谈经论道。
那天正好腊月初八,第二天就要举行剃度大典,法师想要为他在大典上烧戒,可他拒而不受辩论起说:
“佛教原没有烧戒这个规矩,烧戒是梁武帝搞出来的花样,梁武帝信奉佛教后,大赦天下死囚,但又怕他们再犯罪恶,才以烧戒疤代囚,我又不是囚犯,何必要烧戒。”
谛闲法师说:“你既在中国,就应遵奉中国佛门的规矩。信徒如野马,烧戒如笼头,上了笼头的野马,才变驯成良驹。”
而他则回答:“有不需笼头的良驹,难道你老人家就不要么?”
年轻气盛的他还说:“您老人家是当代高僧,可是我已得道成佛您不知道。”
法师笑叱他一句:“强辞夺理!”
就这样,两人为此辩论了一整夜,不甘心烧戒的他干脆逃去灵隐寺,直到两个月后哥哥找到他,把他拎回了家,前后一算,他当和尚的日子,又是整整一百天。
百日土匪,百日和尚,可他在土匪窝能不作恶,在寺庙能坚持己见,敢和德高望重的法师针锋相对。
保持自我,任性恣肆,他活得真潇洒!
之后他潜心绘画,拜了上海两位有名的书画家曾熙和李瑞清为师。
可画画吧,他也不好好画,而是“造假”。
张大千的老师曾熙与李瑞清
皆因他临摹历代名家的绘画无数,久而久之,石涛、八大山人、唐寅的画作,都信手拈来。
尤其临摹石涛的画,已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他的一幅模仿石涛的画,连黄宾虹都误认为是真迹,竟用一幅真石涛的画来与之交换。
甚至连张学良也买过他的伪石涛画。
有趣的是,1968年密歇根大学,举办过一场石涛画展,他也被邀请参加展览,走到一幅画前,他笑笑:“这张是我画的”,
走到另一幅画前,他又笑了:“这张也是我画的”。
到底是石涛画展还是大千画展?傻傻分不清楚。
他也因此被称为,“天下第一造假高手”。
直到现在,他造的假画,依旧让鉴定家们头痛不已。
1999年国际上还因为,董源《溪岸图》是不是张大千所造,而闹得沸沸扬扬,争论不休。
仿石涛山水人物
本来仿作假画并不光彩,可他认为“仿”画,是为了“师古人之心”,所以他也从不掩饰自己“作假”。
上海程霖生,以专收石涛作品称雄收藏界,但张大千敢对好友说:
“程霖生收藏的一百幅石涛画,七八都是我画的。”
“这些有钱人又不懂画,卖真画给他们浪费。”
天真洒脱,坦率无比,他活得够潇洒!
但潇洒,绝不等同于无情,心中有爱,才能地阔天宽,潇洒是至精至深至独的修为。
在张大千眼里,人和人之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1933年,他辞去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一职,开办了“大风堂”,专门招收出身贫寒但有天分的青年,只要他看上的,没钱也照样教。
从他的“大风堂”,走出了不少名画家:
何海霞、田世光、晏少翔……是他,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以一颗平等的对待每一个学生,不论阶层背景,真诚传授学问,这是虚伪的老师装不出的真潇洒!
有一年,他在香港一家酒店下榻,酒店的两位茶房向他求画,这样的大家怎会轻易赐墨宝,肯定希望渺茫啊,谁料想,他竟听后一口答应了。
在他作画时,房里聚集了许多人,其中有一位身份尊贵的老先生,高喊着无论多少钱都要买下,他婉言拒绝:
“这画早已有主了。”
随即指向两位小茶房,谁知老者生气地叫嚣道:“难道我还不如他们么?”
他一听,怒了:“文人雅士、达官贵人是我的朋友,平民百姓也是我张大千的朋友。没有这两位小兄弟的悉心照料,我哪有时间专心作画?这画是我特意给他们聊表谢意的。”
以一颗感恩的心,对待身边每一个人,不居高临下,不巴结富贵,这是势利之人装不出的真潇洒!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他被日军羁留在了北平,日本人早就听闻他的大名,请他担任北平艺专校长,可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其实,他的这份爱国情怀,早在之前日本留学时就流露了。
当时他在班上有两个好朋友,一位是朝鲜人朴锡印,另一位是日本人山田片夫。
一天,他和朴锡印去山田家做客,朴锡印用英语向山田的父亲问候,可山田父亲听不懂英语,竟气势汹汹地对朴锡印说:
亡国奴的舌头是最软的,现在学会别人的话,将来好伺候人!
而朝鲜和中国台湾,在甲午战争时都被日本侵占,这是对朴锡印的讽刺,也是在讽刺他。
原本计划学习日语的他断然决定:”我不能容忍祖国的尊严受到侮辱,不管今后我走到哪里,我都只说家乡四川内江话!”
从此,他再也不学日语了,并且始终只穿中国长衫和鞋帽。
后来,日军驻北平司令香月,又来请他参加伪政权,并许诺让他做故宫博物院院长,如此大的诱饵,可他又一口回绝,香月离开前不解地问他:
“先生当是会说日语的,为何不说?”
他冷冷地用家乡话回答:“日久全都忘却了。”
在国家最危急时刻,立场鲜明,铁骨铮铮,这是贪生怕死之辈装不出的真潇洒!
1938年他终于逃出北平,辗转来到桂林,准备乘飞机前往重庆,但当时所有人都在逃亡,飞机票非常紧缺,他四处托人才为妻子和孩子,买到一张全票和一张半票。
可突然有位老太太找上了门,原来,老太太带着自己的孙子,在桂林等了三个月都买不到票,他们在桂林举目无亲,再等下去就只能等死了,所以上门来央求他把票让给她。
当时战火纷飞,一日不离开桂林,就要多面对一天的危险,可他二话不说,就将机票赠给了老太太。
妻子得知后非常不悦,他却笑着宽慰道:这位老人比我们更急迫,长幼有序,这是中国传统。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帮人,他是国画大师,收入不菲,可他却因太过慷慨,常常负债累累,被朋友们戏称为:
“富可敌国,穷无立锥之地”。
而之后的一件事,更是让他耗费了大量的财力。
他到四川后,听说敦煌未被日军盗空,他决定,立即前往敦煌研究敦煌壁画。
从1941年到1943年,在国人都不知道敦煌的重要性之时,他携门人、家眷、画工,在寥无人烟的小泥屋一住就是三年。
他临摹了壁画276幅,为309个洞窟编号,如今凡是研究敦煌学的学者,都知道“张氏编号”。
同时他建议政府,在石窟南北两面筑墙,禁止牲畜进入,禁止过往行人在洞内烧火做饭,好让壁画保存得更长久。
他更是编撰了20多万字《敦煌石窟记》。
为维持在敦煌的开销,他卖藏品卖画,甚至举债近5000两黄金,而这笔债直到20年后才得以还清。
可他不后悔地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日以继夜地在敦煌洞窟画画,进敦煌时满头青丝,出敦煌时,已是两鬓斑白,可当时他才年仅40岁啊。
敦煌的生活不容易,但回去的路更不容易,因为他不愿意为权势作画,所以得罪了不少当地的官僚,一路上,对他的严密搜查不断,他所带行李和壁画临品被蛮横翻检,致使部分临摹作品受损。
千辛万苦下,他将敦煌临摹的画作,终于带回成都展览,便引起了巨大轰动,在全国掀起了一股“敦煌热”。
福泽后代的敦煌研究院,以及此后中国第一代,从事敦煌学研究的画家、学者皆受到他热情的触动,从此投身西北大漠,终身不倦。
“盛名之下,谤亦随之”,大千敦煌之行闻名于世,但有关他“破坏壁画”、“敦煌盗宝”的传言也随之而起,直到现在他的罪名都没洗清。
他曾气愤地说:
“一句恶语不仅能破坏个人的名誉,甚至能把一个人置于死地啊!”
时代更迭,是非对错难下定论,只是1981年,在成都出版的,《旅游天府》上刊载了一篇文章,署名石湍,题为《张大干并未破坏敦煌壁画》,作者以自己亲身所见证明,张大千并未破坏壁画,相反是对敦煌艺术,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曾和张大千一起在敦煌,临摹壁画的老画家谢稚柳先生,也曾以历史见证人的身份,为老友辩护。
敦煌研究院院长段文杰,等一批同时代的见证人,都给予张大千以肯定的结论。
而无法否认的是,三年敦煌路,漫漫艰辛,他以常人没有的勇气和毅力,千金散尽,留存下了中国的国宝,这是假艺术家做不出的真潇洒!
时间到了1949年,天下已是定局,而他心知自己,绝对过不了新社会的集体生活,所以,他去了台湾。
而大陆这边周恩来,曾多次过问他的回归问题,甚至让徐悲鸿联名多位知名画家,写信劝他回国。
谢家孝的《张大千的世界》一书中,曾记载了这样一段,在1956年,中国商业代表团团长,与他在酒宴上的对话:
团长说:“上海一别,不知近况如何?”
他回答:“亡命天涯,哪有什么好日子好过啊,欠了一身债!”
团长说:“人民政府可以代你还债,只要你肯答应回去。”
没想到他怒了:
“我张大千一生,自己的债自己了。想当年在敦煌,我也欠了几百条金子的债,人家说我发掘艺术有功,可以申请政府补助,我都不肯,我不管你说的是啥子政府,政府的钱是国家的,怎好拿国家的钱给私人还债?不回也罢!”
几巡茅台之后,宾主都已醉醺醺,主人站起来说:“张先生,你究竟站在哪一边,今天最好表明态度。”
而他一拍桌子,站起来说:
“我张大千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向来站在哪一边,就站在哪一边。”
然而等他到了台湾没多久,他就看透了国民党,觉得太腐败了。
于是,他拒绝了国民党的挽留,搬到了香港居住,用他的话说:
那是当时中国“最自由”的土地了。
可等到他一到香港,留在大陆的四个儿子,就开始来劝他回去了,应该回去为“建设新中国”做贡献。
没想到他对着儿子就是一顿大骂:
“在这里,你们还敢叫我爸爸,真要回去了,苦日子还在后头呢,总有一天,你们连我这个爸爸都不敢认的。”
结果,四个儿子就这样被他一骂,没完成劝老爸回大陆的任务,反倒跟着老爸一起也决定不回去了。
后来,和他齐名的齐白石虽已去世,可到了那场文化浩劫时,也免不了被批判的命运。
上面有人说:
齐白石的盛名是被吹捧出来的,齐白石反对土改是守财奴。
于是中国美术界开始声讨齐白石,他作品中的文化传统,被评为“腐朽寄生生活的黑画”,
“宣扬封建迷信的四旧毒草”......
在讨伐已过世的齐白石同时,其他知名的画家也纷纷被批判,如:
李苦禅、叶浅予、李可染、潘天寿等等。
可以说,留下来的,几乎无人幸免。
而当这些同行绘画大师,在人间地狱挣扎时,他在干嘛呢?你绝对想不到,
他正带着家人,去见更大的世界。
他跑到印度学壁画、在阿根廷当“东方毕加索”,
在巴西买了十几亩地,建了一座“八德园”,快活的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去美国办画展,还在美国加州买了一座小房子,起名“可以居”,这也是他创作的高峰期。
在瑞士亚琛湖游览时,他又被美景吸引,画下一副长卷巨作《爱痕湖》,
并题诗:
湖水悠悠漾爱痕,岸花摇影狎波翻,
只客天女来修供,不遣阿难著体温。
此后,这幅作品被拍出1亿多人民币的天价。
《爱痕湖》局部
他还在法国和毕加索相见,两人擦出了艺术的火花。
画家刘宇一根据这次会见的场景创作了一副油画:毕加索弹吉他,张大千吹笛子,琴笛合奏,笑傲江湖。
他不只是简单地周游各国,他还是中国的“文化大使”,使世界上无数人重新认识了中国,认识了优秀的中国文化。
他寓居海外期间,在美、法、日本、西班牙、巴西、新加坡等国家,举办了约80余次画展,声誉如日中天,西方评论他为:“东方的毕加索”。
他虽浪迹海外几十年,但他始终保持着,中国传统的生活方式和习俗,平日里只穿中国长袍、布鞋,吃中国饭菜,在家中一律说四川话,他还要求夫人和子女在外面,见到中国人也一定要说中国话。
他爱中国,不是狭隘的政治需要,更不是阴险的立场投机,而是对中国文化的热爱和维护,这是假爱国者做不到的真潇洒!
80岁时他跑不动了,回到中国台北颐养天年,可好友黄天才找来了,想请他作一幅长10.8米,宽1.8米的巨幅山水画。
可他当时,无论从体力身体各方面,他都不适宜再作画了。
但他就是不服老,画家不画画,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一口答应下来。
夜以继日,呕心沥血,用一年多搜集资料作腹稿,1981年7月正式动笔,这幅巨著,实笔为主泼墨为辅,气势磅礴墨绿相映,堪称旷世奇作,名唤“庐山图”。
这是他画艺上的巅峰之作,也正是这幅图,耗尽了他最后的生命。
庐山图局部
作画期间,他多次心脏病发作送往医院急救,稍微恢复便又重新被抬上画案,医生家人谁都劝不住,他为画而生,亦为画而死!
直到1983年3月11日,整幅画终于完成,
落笔之后的4月初,84岁的他从容驾鹤西去,结束了其潇洒的一生!
而他把自己生前的许多古画和古籍,都一并捐给了海峡两岸的博物馆,就连他的住所“摩耶精舍”,也一并捐赠了。
他的一生,是潇洒的一生,他一直坚信:人人只有自己过得好,社会才能过得好,国家才能过得好。
徐悲鸿曾评价他说:“500年来一大千”。
他在艺术上的成就,确实是中国500年来第一人,他的潇洒人生,更是中国百年来的第一人!
而他一生尊崇中国传统,敬老尊严,长幼有序,哭则透彻,笑则淋漓,顺应天性,我行我素,不以外物桎梏自己。
他想去哪生活,就去哪,而这种逍遥正是因为,他有智慧长远的眼光。
他,历经百年而不衰,时至今日,他的画作,仍是中国现代书画史上的拍卖奇迹,虽已是天价,可业内还是称:
任何时候购买张大千的作品都不晚!
江山万里图
张大千,人如其人,画如其名,看尽大千世界,更拥有一个五彩斑斓的传奇人生。
这位画艺无双,一生洒脱的世界艺术大师,值得我们的致敬与缅怀!